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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得了疯牛病

2001-04-05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前段时间,法国某电视台对阿诺德——一位疯牛病患者进行了跟踪采访报道。节目被播出后的第二天,一些超级市场从货架上撤走了怀疑质量有问题的肉类,一些学生饭堂撤消了牛肉类饭菜,一些商场也不再出售牛肠……牛肉的消费量一下子减少了1/3,屠宰场的运作也减少了50%到70%,法国一时陷入恐慌之中。

1996年,自从法国发现了第一例疯牛病病例之后,我的儿子,年仅15岁的阿诺德就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患上了这种病,但他还是照常吃汉堡包,每天喝大量的牛奶。我和妻子多米尼克觉得儿子的想法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就赶忙带他去医院,可医生却轻描淡写地说这只不过是青少年的消沉症状而已,无需担心。于是,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一向平静、温和的阿诺德突然变得神经质起来,他行走困难、身体失去平衡、还经常失忆

到了1998年9月,一向平静、温和的阿诺德突然变得神经质起来,他常常莫名其妙地发火,歇斯底里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坏,还和我们动起手来,然后又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似的,两眼含泪地向我们道歉:“妈妈,原谅我,我疯了,我得了疯牛病!”

与此同时,可怜的阿诺德还出现了其他问题:行走困难、身体失去平衡、经常失去记忆,有次外出时竟迷了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回家的路。我们以为他的脑部长有肿瘤,于是就带阿诺德去做CT,但是由于当时的疯牛病病毒所造成的洞还极其微小,所以检验结果竟是一切正常。对于这一结果,尚蒙在鼓里的我们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我们还开导阿诺德说:“瞧,阿诺德,你根本没事!”

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概到了1999年9月,阿诺德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一位精神病医生猜测说,阿诺德可能携带一种未知的病毒或者是对金属过敏。他建议阿诺德住院进行彻底检查。在此后的两个星期内,阿诺德经受了一连串检查:腰椎穿刺、基因检查、脑电图、CT等等,但医生从来不告诉我们检查结果,这让我们觉得他们是在有意地躲避我们,我们产生了不祥的预感:难道我们的儿子真的得了疯牛病?

我们找到阿诺德的主治医生,恳请他告诉我们真相。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是的,阿诺德确实得了疯牛病。通过腰椎穿刺,我们可以看到病原体。当然我们还要通过扁桃体活组织检查去进一步核实……”

天哪,我们的儿子命在旦夕,可他的精彩人生还没开始啊!

全身麻木,再也不能走路了,不能自己张嘴进食,不能再说话,体重也从79公斤迅速下降到了40公斤

12月9日,阿诺德被转到了巴黎的比齐叶·萨尔贝齐叶医院进行扁桃体活组织检查。12月24日,医生们聚集讨论,作出了与上次相同的诊断。面对铁一般的无情诊断,我和妻子一时间简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为了让儿子开开心心地走完余下的日子,我和妻子商量决定不向儿子透露有关折磨他的病情的真实情况,只说此病是由一种病毒引起的。而且我们很快为儿子办了出院手续。我们想,既然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对付疯牛病的药,倒不如让阿诺德享受最后的家庭生活。

到了2000年5月,阿诺德的情况竟奇迹般地相对稳定下来。这使我们全家再次产生了希望,会不会是医生们诊断错误呢?我又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在我们出院后的5个月里,医院从没跟我们联系过。阿诺德再次接受一连串沉闷的检查,结果竟是:病原体增多了。没过多久,阿诺德的病情迅速恶化,出现了医生对这种疾病描述的所有症状:全身麻木,再也不能走路,不能自己张嘴进食,不能再说话。不过,那时他还能用眼神跟我们交流,我们懂他的意思。每天晚上,他都大声喘息好几个小时,好像借此让别人知道他还在呼吸。他的体重从79公斤下降到了40公斤。

8月,由于不能正常进食,阿诺德出现脱水,然后是昏迷。因为他的情况太特殊,当地没有一家医院愿意接收他。最后,我们不得不把他紧急运送到外地的一家医院。感谢上帝,那家医院总算把我们接收了下来。

他已经成为一棵植物了……

由于不再脱水,15天以后,阿诺德终于脱离了昏迷。我们紧张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但内心依然忧心忡忡。我们甚至想,是否应该让他静静地毫无痛苦地离去会更好些,更人道些?

记得15天前,阿诺德还会向我们微笑。而现在,当我们进入他的房间的时候,他只能艰难地把头转过来。我们甚至都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在看我们,因为他的瞳孔已缩得那么小。当我们靠近他的床头时,他就发出呻吟的声音。我感觉到他是想和我们沟通。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这个家从此失去了幸福平静的生活氛围。为了儿子,妻子已经辞去了工作,在家做全天候的看护。我则一下班就呆在儿子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尽量多跟他说话。有时候,我会感觉到他有那么一点儿反应……

唉,我们正在经历一场人生悲剧。我已记不得我们的儿子在两年前是什么样子,当时的他是一个多么壮实、可爱,热爱生活的小伙子呀;同样,我们也不记得他那时的嗓音了,一切似乎都离我们远去……

多么令人悲痛,我们的儿子,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变成了一个被生活遗弃的废人。我们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意识到他目前的状态。他已经成为一棵植物了,我们已经彻底绝望了。遭遇这一变故,没有人能向我们解释原因。为什么我们的儿子会得疯牛病,为什么会濒临死亡?

(《看世界》2001年第4期爱立克 文  黄君铭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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